楊其輝 -「一蚊雞」低調房東貼地緩解弱勢房屋問題




楊其輝 -「一蚊雞」低調房東貼地緩解弱勢房屋問題

不少港人低調扶持弱勢,楊其輝(Tony)是其一;小學住橫頭磡7層徙置區,後遷入秀茂坪16層公屋;獅子山下,港人住得愈來愈高,經濟也愈飛愈高,構成一幅萬家燈火的繁華畫卷。

Tony的影音工程事業也一日千里,從內地打滾到今天業務遍全球。從香港走向世界,從世界回首香港,他3年前用600多萬元買下兩層村屋,以「一蚊」租給無家可歸的婦女和單親家庭,而這只是回饋社會的一小部分。

不少遇上亞洲四小龍騰飛的人,常說:阿叔當年如何日捱夜捱,年輕人如何不知福。Tony卻不同,他輕鬆地說:「我不覺得辛苦,只是玩具少點而已。父母從大陸逃難來港,從揼石仔做起,後來在製衣廠工作,才自己開山寨厰。」這位潮州家庭的大哥,下有兩個弟弟,卻沒什麼讀書壓力;那個年代只有忙碌家長,沒有怪獸家長。

「大家純粹搵食,讀書也不想要做狀元,不科科掛紅就可以;畢業就出來工作幫補生計,這是當年的社會氣氛。」Tony說。他成績不好讀不成建築,卻見電子業興起就去理工學院(理工大學前身)讀電子,自然而然,何來生涯規劃?1979年輪到內地改革開放,1984年畢業的Tony又趕上順風車,公司派他向大西北進發!

「記得當年NHK拍《絲綢之路》,喜多郎的音樂響遍全港,人們紛紛去新疆旅遊,我卻去新疆人民大會堂做音響工程。」廣州的黃花崗劇場,當時內地首個杜比立體聲戲院正是Tony和同事們負責。後來自己開影音公司,繼續走南闖北,踏遍日本、菲律賓、印度、中東、非洲等地。

父母輩也好,Tony自己也好,光努力沒機會也徒然,他認為今天的年輕人正正需要機會,「當年也是公司給機會我,這個年代無論政府還是其他各方面,又能否給機會年輕人?這個很重要,機會有了,年輕人就能造就很多東西。」Tony語重心長地說。然而,機會除了由別人給予,也要靠自己去爭取的。

記者說當年他們回內地是教中國同胞如何做,今天年輕人就沒有這樣的優勢。他並不同意:「這可以說對,也可以說不對。我現在還做中國貿易,如果刻意比較當然沒得比,香港的財力和人力都不如。但香港還有很多條件比他們好,很多廠家都寧願給香港人做,他們會比較放心,當然這個放心有很多演繹。」

Tony覺得社會、父母也應灌輸正面的價值觀給年輕人,「比如如何看價值?是不是住多少呎豪宅?用什麼手機?尤其作為父母,一定要做好榜樣,不要把責任推給學校和社會,事實上,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。」目前,社會風氣正正是互相推卸責任;就算是自己有錯,也是對方的錯所致。

與網友爭論貨櫃屋

此前,政府研究引入貨櫃屋,引來外界批評,其中提到租金高達10000多元固然離地,但說成當年港英政府把港人從山邊帶上高樓,如今港府把港人帶入貨櫃屋,卻有點誇大其事。Tony不諱言自己也跟網友有過爭論,「我覺得先不要什麼都入大陸數,很多處境都不一樣。任何政府都要解決居住問題,這也不是香港獨有問題,鄰近的新加坡也一樣。」

「我那次在網上留言,你知道受到多少攻擊嗎?我後來乾脆不回應。你說我親什麼嗎?我自己也不知。港英當年是有好處,很容易當機立斷,說做就去做,沒有那麼多麻煩事。如今社會比以前複雜,處境和港人的質素都不同,搞好香港需多方面配合,更要大家一起努力和付出。」他帶點無奈地說。

「反對開發郊野公園的人,有多少人住在劏房呢?反對開發高爾夫球場的人自己又住哪裏?社會有不同的人群,所以我希望政府能強硬點,不強硬做不到實事。政府不可能遷就所有人,不然最終只會一事無成。」

他3年前買下兩層村屋,以「一蚊」租給基督教關懷無家者協會,配合附近一所教會提供適切的支援,讓女士們整頓好自己踏出新一步,達到生命的轉化。「他們的概念很好,屬於短期租住,那就可以服務更多人。」

寧供樓增受惠人數

然而,Tony不希望房屋外表曝光,影響受助人士,巧合的是,記者常經過他租出的村屋。「我7月做訪問也只是見(傳媒)10分鐘,做善事未必要那麼多人知道。外面就是輕鐵站,很方便。不過我首選是深水埗地鐵站附近一單位,可惜一猶豫就被人家買走了!」可見,香港人置業上車有多難,連做「一蚊雞」業主也難!

Tony一直保持低調,多次拒絕接受訪問;但因為見到新一屆政府加大力度解決住屋問題,社會有很多議論,希望以低價出租住宅單位予社福機構,於是覺得時機已到,才願意接受訪問。他過去幫過不同的慈善團體,本月20至28日還將出席基督教聯合書展,分享自己如何扶持香港無家者的過程。

有趣的是,他並非一次過買下該兩層村屋,「那天我跟同事聊天,才無意中說出房子是供的,他都不敢相信。我說,如果我可以一次過給600多萬元的話,我會選擇供好幾套房子,讓更多人受助。這房子要供到2030年,所以我是有點儍更更的承諾。」本身是基督徒的他,坦言冥冥中有力量促成此事。

類似廉價租地方給有需要人士的計劃,Tony過去一直有做,只是這次被傳媒公開而已。「我在找房子的過程中,看到劏房的惡劣環境,更覺得香港人實在不容易。」難怪記者多次要他分享艱苦的童年,他每次都說:「我真係覺得自己好幸福呢!」令記者啼笑皆非。

Tony也一直與年輕一代合作,提供資金讓他們盡展所長,「比如茶餐廳看到的拉濶電視(Live TV),

就是我和幾個年輕人搞的,他們出橋,我出錢。能夠聽他們的看法,自己也學到很多,當然學費都幾貴!哈哈!跟所有人合作都一定有開心和不開心,世事就是如此。」

劏房猶如父母經歷

雖然他戲言退休後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善行,但言語間卻似乎有了答案,尤其對類似播道兒童之家的慈善機構。記者分享電影《一念無明》裏的故事,原來播道兒童之家就有類似的情況,只是有精神病的是父親,內地母親離婚後離去,兒子則被迫戰戰兢兢地與父親同住,一天都在外面閒逛,只回家睡覺。

「《一念無明》在那麼小的空間拍攝不簡單,我也相信類似的情況並不鮮見。我當時去看劏房,看到所有家當都在床上,就像我父母當年來港一樣,整副家當都用擔挑挑着。」他還關心少數族裔的情況,坦言社會不能忽略他們,「一旦因歧視產生自卑感,會走兩個極端,一個是努力發憤,另一個是破壞性的。」

Tony的業務遍布全世界,他也因此去過不同的地方,除了喜歡用鏡頭拍下風土人情外,還親自感受當地的發展,「比如印度的分公司主管,要是沒有外國企業提供機會,他再怎麼讀大學,最後還是回老家耕田。這就是一個地方發展的重要性,人們也能得到更多機會。」

資料來源: [ 信報 ]